第16章 心事

有成子盯着苏梦醒,宗主站在一边冒充木雕泥塑。这孩子嘴损的厉害,宗主是见微知著,说昏晓宗暗无天日还是轻的,现在直接对着有成子开喷,苏梦醒的日子难了。

苏梦醒狼狈说道:“师叔,弟子觉得这是好事,嗯,对,大成若缺。师叔轻松破关,并在天劫中洗去凡尘,这是天大的喜庆,几乎是完美无缺。

这不好,总得有点儿美中不足才让人心里踏实。您看,您来到了冥静峰,心里稍稍有些不痛快,这就符合天道了。”

有成子认真看着苏梦醒,苏梦醒低头,有成子说道:“梦醒啊,以前老夫咋没看出你这么能狡辩呢?如此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来,你亏不亏心?”

甄见把饭碗放下说道:“你这是啥意思?你骂我是小兔崽子,我说你是老王八犊子,这就是扯平了。如果心里不满,你对我来,我接着,你难为苏道爷是啥意思?”

有成子挽袖子,那就不用客气了,揍你一顿再说。小小年纪不会说人话,不懂得尊重老前辈,打你个屁股开花就长记性了。

甄见顿时心中打鼓,他急忙说道:“明月姐,你……你啥时候能联系到九黎山神,咱们这就走。”

明月说道:“左巡山使姐姐正在向这里来,快到山脚下了。”

甄见大惊说道:“带着等身金?千万别来,我这个命穷啊,承受不起。”

明月轻声说道:“真带来了,公子真不要?”

甄见揉着小腹说道:“不能要,万一这把缺德的剑把等身金也吞了,那感觉就是害了你一样。”

明月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,有成子眼神狐疑。苏梦醒快步走过来,捡起床边的暗金色碎屑。

甄见大声说道:“怕什么,昏晓宗若是垂涎这个祸害,那就赶紧从我体内挖出去。”

苏梦醒问道:“古剑吞了金子?”

甄见悲愤捶着床头说道:“别提这个字,我闹心啊。”

有成子闪身出现在床边,两根手指按在了甄见的小腹上。剑意自动迸发,有成子喝道:“好胆,竟然敢对老夫躁动。”

甄见抓住有成子的手腕想要推开,有成子说道:“别动,此剑蒙尘多年,剑身有了破损,此刻裂缝出现了金色,这是吞噬黄金自我修复。”

苏梦醒说道:“师叔好眼力。”

甄见推不动,他眼神闪烁说道:“老道士,把这个东西从我体内取出去,送给你了,可以当做传家宝那种。”

有成子呵呵笑道:“你惨了,这把剑赖上你了,呵呵呵……喜闻乐见。”

甄见黑脸,苏梦醒问道:“小见,你为何对剑如此恐惧?”

甄见想说从小做恶梦,经常看到那个装逼的家伙。那个家伙就用剑,和许多人厮杀,然后被雷劈得老惨了。

这是噩梦,从小就让甄见承受太多折磨的噩梦。甄见自然认定剑不是好东西,打雷更是可怕。

话到嘴边,甄见想起燕凌天,那个家伙说甄见是他的转世身。这个秘密可不能乱说,听着就很危险的样子。

甄见支支吾吾说道:“我天生就怂,很没出息那种,让您失望了。”

苏梦醒说道:“不是我对你失望,而是你对你自己不抱有信心。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做个凡人?在尘世蝇营狗苟,和人争名夺利?

甄见,你年纪不大,却因为周围环境的影响,养成了许多坏毛病。你认为令堂听到你满嘴污言秽语,她听了会感到心里舒服?”

甄见顿时理直气壮说道:“我娘说有些人就不能惯着,他们骂你,就必须骂回去,否则一辈子被人欺负。”

苏梦醒说道:“是这个道理,你有没有想过,为何你身边的人,总是如此的没教养,甚至因为你的名字而嘲讽你?”

甄见瞥了一眼有成子说道:“昏晓宗好,骂人小兔崽子。”

苏梦醒说道:“这不是骂人,嗯,昏晓宗的风俗是长辈喜欢哪个晚辈,就称之为小兔崽子。”

甄见说道:“在我家乡,看哪个老头顺眼,就称之为老王八犊子。”

有成子笑眯眯,手指微微用力催动真元,甄见当场放了一个响屁。甄见臊得面红耳赤,放屁不丢人,当着漂亮小姐姐这样做就丢人到家了。

明月竭力忍着笑,转身快步走出去说道:“左巡山使姐姐在呼唤我。”

宗主说道:“明月姑娘,我护送你下山迎接左巡山使。”

甄见急忙喊道:“等身金真的不要了,我没那个命啊。”

苏梦醒拼命给有成子使眼色,师叔你不跟着添乱行不行?用眼神求你了。有成子装作看不到,他嘿嘿笑道:“小兔崽子,你胆子不是很大吗?咋了?被金子吓住了?”

甄见怒道:“老犊子,你再敢按我肚子,我喷你一脸稀屎。”

明月离开了,甄见有许多污言秽语准备喷出来。有成子说道:“来,用力。”

苏梦醒忍无可忍说道:“师叔,您老人家是化神大修。”

有成子问道:“化神怎么了?今天老夫就是要让他喷个稀屎看看。来,喷啊。”

甄见抓起枕头砸过去,有成子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:“和娘们一样,有种你放出飞剑砍我,冲这砍。”

有成子话音刚落,古剑从甄见小腹电闪出现,直接奔着有成子的脖子斩去。有成子张嘴,飞剑迸发出来挡住了古剑。

有成子吓出了一身白毛汗,活见鬼了,古剑竟然感知到了甄见的愤怒而自行攻击。

这把古剑是灵剑,剑气锋锐森寒。如果不是有成子的本命飞剑出现得及时,这一下真有可能把有成子的脑袋斩下来。

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的古剑和有成子的本命飞剑撞击,更多的裂缝出现。古剑掉头重新冲回到甄见的小腹。

苏梦醒看着眼神涣散的甄见,他急忙拉开有成子,对甄见说道:“甄见,你可看到了?古剑不愿看到你有心无力的样子,哪怕明知道自身会遭遇重创,依然冲出来捍卫你的尊严。这样有骨气的灵剑,你真的畏惧它?”

甄见臭着脸哼哼两声,苏梦醒说道:“除了你娘,还有人对你这么好过吗?甄见,这是愿意牺牲自己而捍卫你的尊严,你可知一个人的尊严有多珍贵?那是比生命更有价值的存在。

用简单的话,用世俗的话来说,人要脸,树要皮。这么说你懂不懂?古剑有灵,它在抗争,为你而抗争。现在扪心自问,你真的恐惧?”

甄见转开头,苏梦醒咆哮道:“你敢糊瞽目神算一脸包子,你敢骂我是大野驴,你敢骂化神期的大修为老王八犊子,你的勇气呢?这几个人中的任何人捏死你,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。

你敢到处骂人,却不敢面对守护你的通灵古剑?甄见,你的勇气呢?你是真有勇气,还是缺心眼,所以是非不分?”

甄见面向墙壁说道:“谁骂我,我骂谁;谁打我,我打谁。我不怕死,就是害怕……那个东西。”

苏梦醒问道:“告诉我原因,才能对症下药。”

甄见迟疑好半天说道:“我从小就做恶梦,梦见许多人飞来飞去的厮杀,满地是血,好残忍。”

苏梦醒回头,有成子捻着胡子说道:“这就值得研究了。”

苏梦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:“师叔,您的弟子们肯定在翘首以待。”

有成子怒道:“嫌我碍眼了是不是?”

苏梦醒低声下气说道:“弟子哪敢?绝无此意。”

有成子怒道:“你师父死得早,我觉得对你有责任。自己的徒弟丢下不管也要给你讲道讲剑,现在好啊,你翅膀硬了。”

苏梦醒拉住有成子的衣袖说道:“师叔您这就让弟子无地自容了,给您磕一个头吧,让您消消气。”

有成子做出要走的意思,只是脚步不动。他好奇看着翻身面壁的甄见,使用神念传音说道:“这个小东西让你这么在意?”

苏梦醒干笑,有成子的手指戳着苏梦醒的脑门。儿大不由爷,算是看透了,良心让狗吃了。

苏梦醒干咳一声说道:“你魂魄极弱,与你经常做噩梦肯定有关系。甄见,正因为你恐惧不敢去面对,所以才如此被动。

解决的办法有,那就是你必须勇敢面对现实,第一步就是真正尊重这柄上古灵剑,而不是畏之如虎。”

宗主爽朗的笑声响起道:“左巡山使莅临,实在是昏晓宗的荣幸。无论何时,九黎山神门下来到我昏晓宗,本座必然倒履相迎。”

左巡山使呵呵笑两声,懒得理会。一次不过是奉命而为,带来了答应送给甄见的等身金,顺便看看明月在这里如何。

宗主也不觉得尴尬,左巡山使来到昏晓宗就是好事。人怕见面,一回生,两回熟,曾经的敌对关系在经常接触中就逐渐淡化了。

宗主提高声音说道:“梦醒师弟,九黎山神麾下左巡山使到访。小见呢?赶紧出来。”

甄见用被子蒙住头,苏梦醒说道:“你当时索要了明月姑娘的等身金,现在就算反悔,也得当面说个清楚。男人,要勇于面对。”

甄见小声说道:“我还小,不是男人,过几年再说这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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