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我一定,会让你们付出代价

苏晚醒来时是在医院。

睁开眼的一瞬间,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,黑黢黢的雨夜,滑落的山体,还有最后听到的一声声惨叫,都是幻觉,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。

映入眼帘的白花花的天花板,她微微侧头,旁边是吊瓶,还有一个站在她床边,满脸悔恨的女生,看着很眼熟,好像是她一个叫万乔的同班同学。

她用力眨了眨眼睛,眼前的场景一定是幻觉吧,一定是……

再次睁开眼睛,还是一样的场景。

万乔见她醒过来,立马蹲下来握住她的手,涕泗横流,“苏晚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骗你的。那天晚上,木齐晚根本没来,我……我之所以告诉你她来了,是林夕逼我的,我不知道会这样。”

“她跟我说,让我跟你讲木齐晚在山上等你,如果我不说的话,回来她会叫一帮混混打我,我,我害怕。”

“一开始我没找到你,原本打算回去就回去了,但是你突然捉住了我的手,我,我一慌就说出口了,我不是故意的,对不起……”

“真的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,我没想到会这样……”

她哭得很悲切,仿佛受害者是她一样。

苏晚愣愣地盯着天花板,半响才开口,“我爸妈呢?还有我弟弟,他们怎么样了?”

那个女生嗫嚅着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,“他们……这次事故,只有两个幸存者,一个是你……一个是你弟弟,不过他伤得很重,现在还没醒。”

大脑的弦“嗡”地一声断掉,原来人绝望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哭的,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,只有绝望,无尽地绝望。

她挣扎着想要起来,可是浑身的骨头都在疼,疼得她想立刻去死。

见她情绪激动,万乔慌张地跑出去,边跑边叫医生。

她昏过去,然后又醒过来,每一次醒来她都要怀疑一下是不是在做梦,意识到这是现实后又悲痛得昏过去。

反反复复几次,最后一次醒来时,杨甜正趴在她的床边。

苏晚撑着身子半坐起来,杨甜揉揉眼睛,看见她醒来,立马一把抱住她,抽噎着说:“苏晚,你终于醒了,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……”

她有气无力地开口,“小景呢,他现在怎么样。”

“患者大脑皮层受到了损伤,可能无永远法苏醒,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状态。”

医生的话一遍一遍徘徊在杨甜耳边,她摇摇头,赶走这个声音,“苏景现在还没醒,不过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。”

苏晚松了一口气,眼光木木地盯着前方,瞳孔涣散,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走了。

半响,她又问,“木齐晚和林夕呢?”

杨甜的眼睛红肿得可怕,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,“听老师说,她们两个人都直接放弃了高考回去了,没人见过他们。”

“……”

苏晚没有说话,不知道沉默了多久,她机械地开口,将万乔所说的话告诉了杨甜。

“我就说,为什么你原本好好的要下山怎么突然又往山上跑了,别怕,苏晚,我们去告他们,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!”

“呵,要告谁?”

病房的门被拉开,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,他戴着鸭舌帽,口罩和围巾,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

杨甜站起来质问他:“你是谁?怎么能随便进来?!”

他没说话,将手轻轻一挥,两个穿着西装,戴着墨镜的大汉走了进来,将杨甜拉了出去。

她挣扎得厉害,“滚开,你们是什么人,放开!别动我!”

被拉出门的前一刻,那个男人推了推墨镜,语气淡漠,“带走远一点。”

病房的门又被重新关上。

那男人坐在板凳上,二指敲着桌面,以一种戏谑的语气问:“你们想告什么?”

苏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随即冷笑一声,“有意思吗?林舒余。”

他敲桌面的手一顿,片刻后,将墨镜和口罩摘下,“这样都认得出,你应该是死忠粉级别了。”

公交车站见到的那张脸,杂志上的那张脸,和此刻眼前的人重叠起来。

林夕在学校里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,“乡巴佬,你知道我哥是谁吗?”

而每次她就要脱口而出她哥哥是谁,又会立马住嘴,仿佛在忌惮些什么。

她只不过随便一猜,没想到真是这样,林舒余,真的是林夕的哥哥。

他嗤笑一声,“知道了又怎么样,你能怎么办?告吗?你拿什么告,这件事只是意外,捅出来小夕也没有任何责任,顶多承受一下道德谴责。”

“网络评论这个东西,你信不信我只要动动手指,舆论马上会翻转。‘为什么你自己要再去山上,自作孽不可活,活该。’‘自己恋爱脑,还要把责任推卸给其他人,贱不贱呐’……诸如此类的评论会越来越多。”

“只要和我挂钩的东西,媒体嗅到一点风气就会蜂拥而来,到时候,不要说是苏景得不到安生,连你父母在地下,估计都不得安生吧。”

他单手支腮,眉尾轻挑,“你根本没有任何胜算,我想要捏死你这种人,都不需要动动手指。”

苏晚气急反笑,“所以,你现在亲自来这里,是在害怕什么吗?”

“哈哈,我来嘛,一来是顺路,二来,是想教教你做人,你和木齐晚,你以为有可能吗?不过是富人的小游戏,还让你当了真呢,真可惜。”

他右手撑着脑袋,拔高了些音量,“进来。”

万乔被一把推了进来,她踉跄几步,好不容易才站稳。

林舒余继续敲着桌子,声音慵懒,“你说,你为什么对她说你见到了木齐晚?”

万乔搅着双手,小心翼翼地瞥了苏晚一眼,又立马低下头,颤颤地说:“我,我看到了一个和木齐晚长得很像的人,就以为是他,我也没想到不是……”

林舒余满意地点点头,“好了,出去吧。”

哐当一声,病房门被狠狠关上,像是在示威。

苏晚双手捏着被子,因为太用力,指关节泛白。

林舒余笑着摸摸鼻子,“怎么办,现在你再说什么,还会有人相信吗?”
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
林舒余猛地一拍桌板,长腿迈开几步,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扔在床上,“这是两百万,算是赔偿那两条人命,另外,我也希望你识好歹,老老实实的,像个蝼蚁一样过完这一生,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苏晚拿起支票,用力把它揉成一个小团,扔在他脸上,咬牙切齿道:“我一定,会让你们付出代价。”

他轻笑两声,捡起地上的支票,撕得稀碎,然后漫不经心地扬在她脸上,“给你的,你就拿好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”

苏晚望向陈组长,再次重复,“知道了。”

陈组长叹息一声,“哎,你也是刚入这一行,不太懂也没关系,记住,这个圈子里最忌讳嘴巴不严实的人,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,其他人和事一律不要管,也不要插嘴。”

苏晚微微点头,“好。”

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脾气,永远是这种淡淡的态度,温和宁静,像是一潭多年未曾流动的死水,别人往里面扔些石块,仅能激起一点点波纹。

林夕一出门就抱着林舒余的胳膊撒起娇来,“哥,刚刚真的好尴尬啊,你干嘛非叫我亲自去送奶茶啊,那个苏晚是谁,敢这么跟你叫板,让她滚蛋好了,看着真碍眼。”

林舒余揉揉眉心,也只有在林夕面前,他才会收起那副孤傲狂狷的样子。

作为一个宠妹狂魔,林夕刚从国外回来,他就直接将自己经营的娱乐公司送给了她,面对媒体采访,他满不在乎地开口:“一个公司而已,送给她玩玩。”

一时间,“豪门兄妹”,“想做林舒余妹妹”各种话题炒得火热,林夕确实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,但林舒余挑选的手下,足够支撑起林夕的愚笨。

所以林夕的职业就是,时不时到公司来个下马威,然后想尽办法跟着木齐晚,这次粘着林舒余到这里来也是一样。

宠爱自己的妹妹,这是大概是他展现在大众面前最真实的人设了。

他淡淡开口,“现在叫她滚还太早了。”

林夕昂头皱眉,“可是以往得罪你的人你都是立马就让他知道厉害的,怎么这次还要等一等啊。”

林舒余笑得温和,揉揉她的头,“我们小夕有空来关心哥哥了?不是一门心思挂在木齐晚那个家伙那里了?”

她小脸一红,“啊,一码归一码嘛……哥,你就知道取笑我。”

他笑笑,“小夕,你也不小了,他要是再不为所动的话,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别人的人选。”

“哼。”林夕撅嘴表示不满,“我还以为哥哥你是最最懂我的人呢,现在看来你也是啥也不懂嘛,毕竟我亲爱的哥哥,都三十岁了还一次恋爱都没谈过,反正我这辈子,除了木齐晚谁也不嫁。”

“你个死丫头。”

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,“那要是我们小夕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,那我只能把木齐晚绑来和你结婚了。”

“不,我要自己把木齐晚弄到手,绑来的话他又不会真心爱我,我想要的,是爸妈那样的爱情,‘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’,多浪漫啊……”

爸妈那样的爱情……

林舒余目光一沉,爱情这种东西,最廉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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